1月6日，新京报记者从北京铁路局客服中心获悉，该抢票软件未接入12306，不享有购票优先权。客服中心工作人员称，该第三方软件只是一个购票平台，并非正规购票渠道，与北京铁路局无合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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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22日，旅客在武汉汉口火车站排队买票。图/视觉中国
“你买到票了吗？”随着春运火车票开售，如何买到回家的车票成为市民关注的热点话题。今年春运期间，12306试点“候补购票”功能，但新京报记者发现，该功能目前仅在部分地区试点，候补人数过多时无法使用。
目前，抢票软件仍是不少人春运期间购买火车票的选择。新京报、清华研究院近日联合发起的一项针对687人的调查显示，56.3%的人曾使用过“抢票加速包”抢票，38.5%的人认为抢票加速本质上等同于黄牛票。
1月6日至7日，新京报记者下载了15款带有抢票功能的APP，发现用户关心的问题是能否抢票、加速包是否提示付费。此外，抢票几率低、抢票规则不透明也成为抢票APP用户的吐槽点。
新京报记者采访多位业内人士了解到，抢票软件的运作原理，就是利用较高的带宽，频繁刷新可能有余票的车次，从而达到一旦出票就抢到票的目的。虽然它们也收取费用，但和黄牛囤积车票再高价转卖有着本质区别。“抢票APP不是黄牛”。不过，对于抢票软件可能存在的信息泄露和隐藏的收费陷阱，行业仍需规范。
▲高铁管家12306次列车车票所请求的隐私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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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钱没买到票，成功率只能参考吗？
“我邀请了30个朋友，还是没买到票。”现居广州的黄女士看上去有些疲惫。
2018年12月底，黄女士在携程APP上预订了两张2月2日从广州到阳江的火车票。据她介绍，携程APP分为低速、快速、高速、极速、轻速、VIP六个等级。在邀请30位好友帮忙加速抢票后，黄女士达到了高速。“到了高速后，提示需要两人帮忙才能达到极速，但找人帮忙加速的页面却没有‘帮他加速’的功能。”于是黄女士花了18元购买加速包，达到了极速。
然而故事还没有结束。“打到极速后，携程提醒我还有14个人没有打到光速，于是我又买了20元的加速包。最后打到光速后还是没能拿到票，携程又提醒我买88元的年度VIP套餐。”这次，黄女士没有买，还退了加速包。这次经历让黄女士感觉自己不仅没拿到票，还请很多朋友帮忙“免费给APP打广告”。
李先生还请朋友帮忙“加速”。“我发给了微信上的18个朋友，他们很快就帮我加速到了光速。达到光速后，我就不能再加速了，因为我不是VIP。”达到“光速”的李先生同样未能买到票。
1月4日，新京报记者在火车站随机采访了20名民众，其中12人表示从未使用过抢票软件，四分之一的受访者表示曾“被抢票软件骗过”。 大学生张先生认为，“抢票软件和黄牛没什么区别”。
不过，一位购买了去哪儿VIP的消费者表示，几乎每次都能成功买到票。
▲APP上默认勾选10元快出票套餐。
新京报与清华研究院联合发起的一项调查显示，在687位受访者中，38.5%的人认为“加速抢票和黄牛票差别不大”，27.9%的人认为加速包“增加了抢票成功率，收取服务费可以理解”，33.6%的人认为“付费抢票反映了抢票难的现实问题”。
记者调查中发现，在抢票速度方面吾易购票软件怎么样，多数用户表示“不明白”是否要购买加速包，还是朋友帮忙加速、或是付费“加速”加速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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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票软件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对于没有剩余票的车次，12306会间歇性放票，也有用户退票的情况。此时，你越频繁关注12306上官方剩余票的刷新情况，就越有可能抢到票。目前，市面上的抢票APP可以帮助用户实时监控车票放票时间，一旦有票放出，也可以帮助抢到票。一般来说，你在APP中支付的次数越多，12306官方购票系统每分钟刷新的次数就越多，就能越及时地监控剩余票。APP再帮助付费用户锁定放出的车票，用户通过支付完成购票，这是付费抢票的基本原理。”1月6日，从事车票买卖的孙旭（化名）对新京报记者表示。
“不管抢票APP的服务器有多先进，抢票成功率再高，也不可能达到100%。”孙旭说，“这是因为当官方不再放票时，大量用户只抢可能退票的票。如果退票了，可能会被购买了刷新率更高的加速包的用户抢到。但如果没有退票出现，那么就算你的优先级再高，也抢不到火车票。”
有网友指出，这些第三方购票平台推出的“抢票加速包”，将原有的机票价格标高后再转卖，无异于黄牛党，扰乱了正常的市场交易秩序，损害了正常购票旅客的合法权益。
1月6日，携程方面向新京报记者表示，“携程不是黄牛，携程为用户提供互联网信息服务，帮助用户关注火车票库存信息。携程与黄牛的本质区别在于，黄牛大量囤积车票，而携程只为有需要的用户收购车票。”
“飞猪没有所谓抢票套餐这种可以通过购买来提高抢票成功率的产品。”飞猪称，其提供的是“火车票预订购买功能”，一旦出票就会根据用户的预订要求自动购买，预订不成功可全额退款。
1月4日，去哪儿网回应新京报记者称，其向所有用户提供标准速度的免费抢票服务，但对于想更快抢票的用户，去哪儿网提供了更多免费的产品选择：邀请好友免费加速，或付费加速服务（抢票加速套餐）。加速套餐的价格根据投入的技术和人力成本不同而不同。
“这相当于消费者24小时都在使用去哪儿的服务器抢票，可以大大提高抢票成功率。抢到票了，消费者付费；没抢到票，费用会退还给消费者。显示的抢票成功率，是根据往年春运期间列车的受欢迎程度、乘客数量、时刻表等数据，用深度神经算法计算出来的。这个数字仅供用户参考。”去哪儿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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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票APP套路：默认支付加速
1月6日至7日，新京报记者在华为应用商店下载了同程、去哪儿、知行火车票等15款排名靠前的具有抢票功能的APP。用户对上述APP的评价显示，除了“买了加速套餐也抢不到票”外，用户对抢票APP最常见的抱怨就是“抢票时默认使用付费加速套餐”。
一般来说，抢票功能主要针对无余票的车次，普通用户主观上没有付费抢票的必要，但不少APP不管余票是否充足，都默认提供付费抢票服务，欺骗了不少用户。
例如，在知行火车票APP评论区，有用户于2018年12月28日评论称“默认自带加速包，一不小心就会扣加速包费”；“虽然买了，但是从来没点过加速，竟然自动扣了加速费”。甚至有用户吐槽“感觉不加钱就买不到票了”。
新京报记者1月6日登录去哪儿网购买1月7日北京至天津的火车票时发现，一张硬座票原价为18.5元，点击预订后，在提交订单界面上自动变成了28.5元。点击支付金额旁边一个不起眼的符号后，出现总金额详情界面，显示用户除了18.5元的票价外，还默认支付了一张10元的优惠券。
点击该优惠券时，介绍为“快速出票套餐10元/张”，若要取消该付费服务，用户需手动点击正常预约选项，而正常预约的介绍为“出票较慢，可能需要排队”。
记者发现，智行火车票默认赠送3元列车专属酒店红包，在高铁管家12306购票界面，立即预订下方有一行小字，提示“VIP优惠票开具10元”，而不需要支付的“正常预订”选项则呈暗色。
1月1日，《电子商务法》正式实施，规定电子商务经营者捆绑销售商品或者服务，应当以显著方式提示消费者注意，不得将捆绑销售商品或者服务作为默认同意的选项。违反规定的，处5万元以上20万元以下罚款；情节严重的，处20万元以上50万元以下罚款。
对此，去哪儿网客服表示，上述系统选择的服务均可手动取消，如果乘客订票时出现错误，可随时取消，不存在强制捆绑的情况。
携程表示，高度重视新出台的《电子商务法》及其相关规定，在春运开始前组织讨论并对火车票及相关产品做出调整。目前，携程提供的火车票购买渠道都是根据用户的需求和偏好设计的，是以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为前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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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方抢票应用是否合规？未明确定义
那么，这些抢票应用合法吗？
2000年起实施的《国家计委、铁道部关于规范铁路车票销售服务费的通知》显示，经铁路主管部门（铁路局或铁路分局）批准并在当地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登记注册的其他社会经济组织（包括铁路复营、集体经营和其他非运输业企业）或铁路运输企业以外的个体工商户，在销售铁路车票时可以收取“铁路车票销售服务费”，收费标准每票最高不超过5元。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市面上大部分抢票APP的收费标准，远远超出了《通知》规定的最高5元限额。
“对于第三方互联网平台付费抢票服务的性质、是否违法，相关部门还没有明确界定。”1月7日，一位抢票APP业内人士对新京报记者表示，“目前，铁路总局对OTA购票态度模糊，但消费者确实有购票需求，因此抢票APP的市场一直存在。”
1月6日，新京报记者从北京铁路局客服中心获悉，该抢票软件未接入12306，不具备优先购票权限。客服中心工作人员称，第三方软件只是一个购票平台，并非正规购票渠道，与北京铁路局无合作关系。至于为何刚卖出票就没票，上述工作人员称，目前所有销售均为实名制，绝不会为第三方购票软件提供任何便利。
国浩律师事务所（石家庄）冯海波表示，携程等APP推出的抢票服务其实是一种代理服务，与消费者形成委托代理法律关系，抢票平台扮演受托人的角色，作为主消费者理应享有充分的知情权，但这种知情权往往被各大抢票平台所忽视。冯海波认为，要解决目前“不公平”的抢票局面，铁路部门是时候展现自己的能力了，铁路部门应加强12306售票系统的完善，为消费者提供公平的购票环境。
今年春运期间，12306推出候补购票功能，旅客在无票时，可按日期、车次、座位类型提交购票请求。预付票款后，售票系统自动安排网上排队候补。当相应车次和座位类型的车票因退票、变更等原因可售时，系统将自动按候补顺序赎回车票。
1月6日，新京报记者登录铁路12306官方APP发现，一些之前已售完的列车会显示“无票”状态，而部分列车现设有可点击的“候补”选项。
中国铁路旅客售票预订系统开发技术负责人单兴华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2019年春运期间，旅客如遇到车票售罄的情况，可在12306平台登记购票信息，缴纳预购资金，如有退票或余票，12306系统会自动帮旅客购票，无论是购票速度还是成功率都将领先于其他抢票软件。
不过，新京报记者发现，只有部分列车可以点击“候补”选项，即便点击“候补”选项，也依然存在抢不到票的情况。1月6日，新京报记者在铁路12306APP上点击北京至重庆春运列车的候补选项，页面弹出“目前已有多人提交候补座位请求，请更换其他列车或座位”的提示。记者在其他抢票APP上搜索同一趟列车时发现，仍然可以通过购买加速包或共享加速的方式抢到票。
新京报记者浏览华为应用市场15款抢票APP的用户评分发现，最权威的官方APP铁路12306评分最低，用户投诉内容多为“网络错误”、“不明原因操作失败、验证码错误”等。
“仅靠一个官方APP很难分流这么多抢票需求，这就给了其他抢票软件市场空间。如果不让抢票APP运营，消费者可能还是会去找黄牛抢票，所以抢票APP的火爆程度还是由市场决定的。”孙旭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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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个抢票应用中有 13 个请求敏感权限
▲新京报记者1月6日至7日通过华为应用商店下载并测试了该应用程序。
2018年12月28日，60万12306网站用户注册信息、410万条铁路旅客信息遭泄露，经新京报记者核实，多个账号均能正确登录，涉及旅客姓名、身份证号、手机号、登录账号及密码、电子邮箱等信息。
12306官方称，这部分数据并非通过技术入侵12306官网获取，而是通过网络非法购买获取的，其余410万条铁路旅客信息则是卖家利用上述用户注册信息，通过第三方网络购票平台非法获取的。
这引发了公众对第三方抢票软件信息安全的担忧。在新京报记者对23名受访者进行的问卷调查中，13名受访者担心抢票软件会泄露个人隐私。同时，绝大多数人认为抢票软件需要规范。
“对于旅客使用第三方购票软件购票造成的资金损失或个人信息安全泄露，铁路部门不承担责任，请旅客通过正规渠道购票。”北京铁路局客服中心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新京报记者观察排名前15的抢票APP发现，除路路通、抢票大师外，绝大多数APP均请求了位置、通讯录、录音、相机、拨打电话五项隐私权限中的至少一项。其中，快票旅行、高铁管家12306火车票等5项敏感权限均请求全部。
此外，由于火车票实行实名制，用户若想让APP代为“抢”火车票，必须留下真实姓名和电话号码。正如智行火车票隐私协议所示，“如您使用自己的12306账号购票，即同意将您的12306账号和密码授权给本公司保管，并委托本公司为您或他人代为办理查询、购票、退票、改签等操作。本公司及平台也将严格保护您的隐私信息。”
但需要注意的是，对于第三方平台泄露用户信息将遭受何种处罚，现行规定并不完善。例如，《网络安全法》第41条规定，网络运营者收集、使用个人信息应当遵循合法、正当、必要的原则，公示收集、使用规则，明示收集、使用信息的目的、方式和范围，并经被收集者同意。在北京邮电大学互联网治理与法律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谢永江看来，该规定中的“合法、正当、必要”原则比较笼统吾易购票软件怎么样，没有具体的解释和客观的衡量标准。“未来应该出台专门的个人信息保护法和相应的行业标准，进一步细化个人信息保护的规定。”
有观点认为，在处罚力度不明确、第三方应用安全意识不强的背景下，信息贩卖的灰色产业得以蓬勃发展。
游侠安全网站总监张百川对新京报记者表示，在12306用户信息泄露事件中，密码被泄露很可能是因为密码保存在本地，方便在网站上提交抢票，但找回密码的问答也被曝光，说明泄密方并未对公民信息进行加密，而对于黑客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保密措施。
对此，携程和去哪儿向新京报记者表示，他们采用云端管理的方式管理用户向12306提供的账户信息，不会在本地存储，并在云端采用严格的技术手段确保用户信息的安全。“携程运营十余年，积累了丰富的信息安全管控经验，有相关部门专门负责，完全可以保证用户的信息安全。携程内部有严格的安全管控措施，用户的身份信息、账号、密码等相关数据在传输和存储过程中始终处于加密状态，任何未经授权的人员都无法获取这些信息。”
“其实只要公司有一定的带宽，能批量注册12306账号，从技术上来说就能帮助用户抢票。市面上抢票APP繁多、种类繁多，默认勾选加速套餐等行业‘潜规则’、用户信息量大但对信息保护重视不够等都是行业存在的问题。建议用户从官网购票，或者选择规模较大的抢票APP。”孙旭说。
新京报记者罗轶丹李大伟朱月懿编辑李维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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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吴彦祖 华木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