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 | 腾讯《深网》
2018年2月7日,王新出狱。自2014年8月8日王新被抓获,特别是2016年初庭审之后,网络上关于王新的讨论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尽管王欣出现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已经成为一个冉冉升起的文化符号。
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三年零八个月里王欣经历了什么。一位接近王欣家人的人士称,由于监管严格,狱中的王欣很难与外界见面,多数时间只能看一些网络、商业管理类书籍、人物传记类书籍——这成了他过去几年最重要的消遣。
除此之外,再无进一步消息。
在去年11月透露王欣即将出狱的消息之前,王欣的妻子上一次更新微博是在前一年1月。那次,她一如既往地感谢网友,为支持王欣的人送上祝福。在近2000条评论中,有一条点赞最多:“嫂子,王哥一定会东山再起。”
如今,年近40岁的王鑫正朝着这个美好的希望迈进。一位知情人向腾讯《深网》透露,王鑫出狱前就已经联系了多家娱乐公司,出狱当晚与姚劲波等人见面,或许也表明了王鑫有重返娱乐圈的打算。
然而,王欣和快播的时代早已过去,视频行业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毕竟三年零六个月的刑期对于互联网来说太长了。
此次,归来的王欣又会带来怎样的新故事呢?
一个时代的逝去
与迅雷、暴风等其他软件一样,快播的崛起也带有鲜明的时代特征。
2001年,刚刚毕业一年的20岁湖南小伙子王欣辞去了中国电信合资公司副总经理的职务,接受朋友的投资,在深圳创办了点石软件公司,研发P2P音乐播放技术。
在那个年代,P2P(点对点网络)是互联网绝对的希望,由于互联网基础设施薄弱,P2P带来的点对点网络传输速度占据了绝对优势,包括迅雷、快车等早期互联网软件都在P2P上花了不少功夫。
但痴迷于技术的王欣却没有立刻抓住机会。除了技术,王欣对公司管理、商业模式等都不太懂。当时,创业团队虽然能迸发出各种新想法,但都因精力有限而胎死腹中。更重要的是,由于对资本的不了解,王欣在获得IDG的300万投资承诺后下载快播软件,拒绝接受,在后续发展中失去了更多的资源支持。
几经周折,三年后点石破产,王欣的第一次创业以失败告终。后来下载快播软件,王欣加入盛大集团,执掌盛大盒子业务,但随着盛大盒子被广电总局取缔,王欣离开了盛大。
2007年,王欣决定重拾P2P老本行,创办了快播,并获得了周鸿祎、曾李青等天使投资。快播基于P2P的流媒体点播系统Qvod得到了站长和用户的支持:对站长来说,快播的服务端软件让电影站长可以很方便地发布和管理影视资源,广告权完全归电影站所有;对用户来说,资源丰富、点播流畅,播放体验领先于同时代的竞争对手。
2010年10月,快播获得赛富基金400万美元A轮投资,此时快播进入快速增长期,总用户数突破3亿。
然而,在辉煌之中,行业背景的变化也悄然到来。
2010年前后移动互联网的快速崛起,对原本专注于PC的老牌互联网公司带来了挑战,与快播同代的迅雷、暴风等软件在移动互联网时代迅速落后;另一方面,版权时代的到来,也让之前只注重做大做全、不注重版权的视频网站迎来了新的洗牌。
尤其是后者,给快播埋下了一颗地雷。
技术是决定成败的关键,但王欣却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险。
王欣领导下的快播是一家技术含量极高的公司,虽然王欣在二次创业中吸取了点石创业的教训,但仍然低估了很多非技术性的问题,包括资金,比如王欣甚至要求解散市场部,而市场部对于一般公司来说尤为重要。
过于沉浸在技术的世界里,让王欣失去了对行业变化的敏感度。虽然王欣一直主张“只做技术,不做内容”,但在专注于服务中小站长和普通用户之后,作为视频源头的版权方在快播的P2P模式中并没有获得什么地位。
此举很快引起有关方面的强烈反对。
2012年以来,快播因版权问题遭到密集起诉:2012年4月,被乐视网起诉;2013年2月,被中影集团起诉;2013年11月,优酷土豆、搜狐视频、腾讯视频、乐视网等十多家企业和机构发布《中国网络视频反盗版联合行动宣言》,直指快播等公司。
但直到2014年4月16日,快播才宣布关闭其快播服务器,停止基于P2P的视频点播和下载服务;而与快播类似的软件百度视频则在2013年12月停止了相关服务。
一位业内人士认为,其实当时快本的境况比同样境况的迅雷要好很多,快本的游戏业务快玩发展顺利,甚至占到了快本一半的收入,如果早点转型,或许也不会这么被动。
但一切已经太迟了,快播关闭点播服务仅六天后,快播突然遭到警方调查,同年5月15日,快播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被吊销。
不久,在被罚款2.6亿元、王欣等高管团队被拘后,快播终于落下了遗憾的结局。
王欣的失踪时光
王欣错过了太多的时光,入狱前版权时代的到来,加上三年零六个月的刑期,足以让王欣感觉到出狱后一切都变了。
尤其是王欣最推崇的技术,如今已经不再是视频行业的主角。
早在2010年,随着各大主流视频网站纷纷布局版权市场,版权价格大幅上涨,由于版权竞争愈发激烈,早期成立的中小平台如六间房、酷6网等无力支付高昂的版权费用,逐渐退出竞争,只剩下少数几家大型平台苦苦挣扎。
此时,视频网站的技术费用在高昂的版权费用面前已经不值一提,根据艺恩集团公布的数据,2013年中国主流视频网站的内容版权投入超过37亿。
尴尬的是,虽然费用增加了不止一个数量级,但视频网站的盈利能力却没有发生质的变化,长期以来视频网站只能依靠广告盈利,这在巨额的版权费用和不断上涨的带宽费用面前简直是杯水车薪。
在亏损的阴影下,资本成为绝对的主角,而能够给视频网站输血、帮助其维持一线地位的,几乎就只有BAT旗下的三家网站:腾讯视频、爱奇艺、优酷土豆。
值得一提的是,三家网站中,除合并后的优酷土豆外,腾讯视频和爱奇艺均为视频行业的“后来者”。其中,腾讯视频独立域名上线时间为2011年4月,爱奇艺上线时间为2010年4月。在资本的助力下,后发劣势丝毫不会影响网站的发展。
不仅如此,如今,版权已经不再是视频行业唯一的关键词。
王欣入狱后,版权困境迫使视频网站将精力集中在开发成本更低的自制剧上。资金相对匮乏的搜狐视频等网站也依靠自制剧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自制剧足以成为视频行业新的发展路径。
相比之下,这个时代已经不适合快播这类以P2P点播技术为核心的工具型软件了。
即便剔除P2P点播功能,在视频相关行业,曾经在PC时代辉煌过的工具软件大多已经没落或者消亡:
以解码闻名的暴风视频早已跌出主流行列,借助VR、电视才焕发第二春;PPS早在2013年就被爱奇艺收购并与其合并;封杀盗版视频资源后,迅雷业绩低迷,直到2015年以后开拓云计算业务,才逐渐找到新的增长点。
毫无疑问,当王欣2018年回归时,距离快播的倒闭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代。
家
一位熟悉王欣的人士向腾讯《深网》表示,王欣一定会回来。
在他看来,像王欣这样的人,性格偏执而执着,外界很难真正影响他们,这一点在2016年初那场令人震惊的庭审中就有所体现。
面容憔悴的王欣坐在被告席上,平静地说:“如果一个人带着偏见看问题,就会犯下无数错误。”甚至用妙语回应法官的提问,这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关押了一年零五个月的人的状态。
可以预见,三年零六个月的刑期并不会轻易拖垮王欣。已经与王欣见面的姚劲波在微博上表示,现在王欣可以讨论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新技术;这让人们相信,王欣回归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而且,快播并没有如人们想象的那样消失。
腾讯深网通过工商信息查询发现,2017年6月,快播还在对外招人;2017年7月,快播也提交并公示了2016年年报。有意思的是,2017年11月,快播还获得两项专利批准,分别是“一种转码加速方法及转码器”和“一种有序集合数据的存储方法及装置”。
但知情人士向腾讯《深网》透露,该公司虽然依然存在,但核心资产早已转移。
其中,快播的重要资产之一“快玩游戏”在2015年被转让给另一家名为“湖南快玩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湖南快玩”)的公司,原运营主体“上海快玩科技有限公司”于当年注销。
而外界熟知的、由快播前员工创办的新华云帆也与该公司有着密切的关系。据了解,湖南快玩由深圳市云趣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深圳云趣)100%控股,快玩官网注册信息也显示深圳云趣。深圳云趣第一大股东为湖南云拍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湖南云拍),第二大股东为新华云帆。
其中,湖南云派的100%控股股东、湖南快碗的法定代表人均为龙振华,而这一人物在云帆集团旗下多家公司也都有出现。
目前还不清楚王欣与云帆集团到底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值得一提的是,关于王欣的报道中多次出现的区块链业务“流量矿石”也来自云帆集团,这也被认为是王欣出狱后可能从事的创业方向。
但截至目前,腾讯深网尚未发现王欣与云帆集团在资本层面有任何直接联系。另外,腾讯深网还从多位文化圈人士处获悉,王欣在出狱前就曾与娱乐相关产业公司有过接触,近期或许会有一些消息传出。
王欣最终会走向何方,对他来说仍然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