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编号 494 | 现场偷窥事件
地标：北京百子湾魔方公寓1104室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凌乱的卧室。
这是一间小小的单身公寓，大概二十平米，里面放着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地上散落着脏兮兮的球鞋，还有还没扔进洗衣机的脏衣服。一份从7-11便利店买来的吃了一半的咖喱猪排便当饭。
昨天晚上陈陌熬夜修改代码到凌晨三点，不过睡了四个小时之后，又到了起床的时间了。
住在楼上的中年夫妇早已醒来，嗒嗒的脚步声听起来就像踩在我的头顶上；隔壁的年轻夫妇从一大早就开始称呼对方为“夫妻”。
陈陌烦躁的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过头顶，想要把自己埋起来。可这根本挡不住四面八方的噪音袭击。陈陌怒气冲冲的把被子扯掉。这该死的魔方公寓，隔音效果还不够好，还能更差吗？
仿佛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一样，他听到了“嗯”的一声，楼上震耳欲聋的马桶冲水声响彻云霄，给了他最正确的答案。
陈陌彻底清醒过来，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下一秒，枕头下的手机突然响起熟悉的铃声——陈陌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他飞快的翻身坐起，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屏幕上，看到一个大眼睛长发瓜子脸的女孩打着哈欠从被窝里爬出来。
《暗恋》直播软件自动运行中！
所谓“暗恋”直播，是一款以偷拍、贩卖不知情者生活为主的地下直播软件，在这里你可以偷看你心中的男神/女神。
手机屏幕上的女孩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坐在床边发呆。
对于整天和代码、数据、bug打交道的程序员陈陌来说，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女孩的真实生活，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孩穿上粉色的蘑菇拖鞋，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他去了趟卫生间，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自从充值了这个“暗恋”软件的VIP会员之后，陈陌真切地感觉自己爱上了一个纯洁可爱的女孩。
虽然购买女孩直播生活的价格不便宜，但通过竞价独家买断，而且只有“起床后、上班路上”、“午休时间”、“下班后”、“节假日12小时”四个选项，这个时间段的直播对陈陌来说已经足够了，毕竟就算是现实中的男女朋友，也很少能在一起24小时。
女孩下了床，陈默也起身……仿佛镜像一般，她往粉色的牙刷上挤了牙膏，陈默往蓝色的牙刷上挤了同品牌的牙膏，用发带扎了头发，他理了理头发，细心地洗了把脸，也洗了脸，刷了牙，刮了胡子。
我今天该穿什么？
陈陌看着女孩打开衣柜，歪着头，修长的手指从一个个纯白色的衣架上滑过，最后停在了那套白色衬衫和藏蓝色的裙子上。
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观察了一个月，陈陌知道，这个女孩平日里总是穿着朴素的西装，只有节假日才会偶尔穿上粉色的衣服去游乐园，喜欢去游乐园，喜欢抱着小熊气球，还喜欢和小熊娃娃合影，真是一个清纯文静的女孩子。软件根据大数据匹配，自动给陈陌推荐了他心里最喜欢的类型。
直到后来，女孩拿着衣服走进浴室，这一幕才暂时停止。
陈陌立即在脏衣服中疯狂的找出一件灰白格子衬衫，换上藏青色的棉裤，穿上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将电脑塞进了背包里。
时机刚刚好，当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女孩已经化了一层淡妆，换上了白色的衬衣和藏青色的裙子，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哎，陈默不禁为自己能够掌控时间节奏感到自豪。
“我猜她穿的肯定是黑色的皮鞋。”陈陌看着手机，喃喃自语。
果然，女孩拿起了鞋柜上的那双黑色半跟小羊皮鞋。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女孩突然转过头，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盯着房间，仿佛她知道有人在看着她？
陈陌心脏猛地一跳，张了张嘴，看着手机屏幕，难道她发现自己被直播了？
幸好，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几秒钟后，女孩转身穿上鞋子，打开门离开。
陈陌这才放心——那，接下来，她该去楼下的7-11便利店买早餐了。他赶紧关上公寓门，快步走到电梯前，和女孩保持着一致的节奏。
多么有仪式感的生活啊。
他默默地喊出了女孩的名字“朱迪”。
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直播，一定是最真实的自我体现！
想到这里，陈陌拿着手机挤进了电梯，此时屏幕上的朱蒂也站在电梯里，身边的人和他一样多。
陈陌松了口气，今天早餐买什么呢？
说起来，虽然朱蒂的买命只持续了短短一个月，但每天早上猜她会去7-11买什么早餐，却成了陈默如白开水般无味的生活中一大乐趣。
电梯里人很多，陈陌费力地挤了进去，掏出手机，刚看了几秒钟，耳边就有人低声说：“你女朋友？”说这话的人是莫泽，住在陈陌家对面，三十多岁，至今单身。不过偶尔会碰到一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女人来找他。
此刻莫泽被人群挤到了陈陌的身边，两人距离“很近”，所以他也被动的看着朱迪的视频。
陈陌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冷峻的墨泽会问出这个问题，他一愣，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不自然地笑了笑。
女朋友？
陈陌心里咯噔几下，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如果朱蒂真的是自己的女朋友该有多好。一瞬间，他不禁问自己，自己和朱蒂到底是什么关系？呢绒？
朋友？情侣？
似乎都不是。
甚至都不能归类为“已知”或者“未知”，如此关注一个“陌生人”的生活，实在是有些不正常。陈陌苦笑，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电梯急速下降，众人的目光都盯着不断变化着的楼层，陈陌咽了口唾沫，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狭小的电梯里弥漫着颓废和疲惫的气息。虽然是凌晨，但站在电梯里的人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衣冠楚楚，不停地谈论着一个亿。也有像我一样穿着休闲运动装，看上去健康阳光的人。然而，暗沉的皮肤和深深的黑眼圈却出卖了他们。
睡眠不足、情感缺失、激情缺失，这现代人的三大慢性病在他们身上根深蒂固、蓬勃发展。在这样的生活状态下，要想拥有一段始于情，终于礼的原创恋情，谈何容易。
叮的一声，电梯缓缓打开，进入一楼。陈陌低头跟着人群走，按照之前的节奏，会和朱迪同时踏入7-11，按照她的选择决定自己的早餐。然后拎着包早餐，快步走向地铁，终于挤上14号线，跟着一列满载“三需”上班族的列车，摇摇晃晃地来到望京SOHO。朱迪登上另一列不知名的地铁，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事实上，直播网站所显示的图像中永远不会出现任何地标。
“暗恋”直播软件规定，所有买家不得与直播对象有任何线下接触，一旦被发现，账号将被永久封禁。这可是大事，就像是心碎了一样。绝大多数用户都害怕失去，所以要遵守软件规定。
陈陌也是一样，虽然他也好奇过朱蒂家住北京哪里，长得这么漂亮，怎么没有男朋友，她知不知道自己被直播了？
陈陌握着地铁把手，闭上了眼睛，他的背包里，放着一瓶酸奶，还有一包面包，和朱迪的一样。
电梯里莫泽的一句话，就像是打开陈默心里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让他想见朱迪的欲望，如同潮水般无法抑制。
陈陌想亲耳听她说话，想亲近她的肌肤，想牵着她的手，陪她去游乐园。
但……绝对不可能。他把耳机塞得更紧了。
陈陌通过人脸识别进入公司，开放式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味，几位同事陆续端着杯子从茶水间走出来。
陈陌放下背包，打开电脑，像他们一样端着茶杯，迈着虚弱的步伐向茶室走去。路过领队丁克身边的时候，意外看到了在直播平台上见过的朱迪，头像现在出现在丁克的微信列表里。
陈陌拿着咖啡杯，大脑一片空白。
茱蒂？丁克？
丁克是公司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前几天，楼上外贸公司的一名女员工为了他，爬上楼顶跳楼身亡。
如果朱迪真的爱上了这样的男人……
后来，陈陌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工作台的，整个上午他都处于恍惚状态，目光始终看着坐在自己右边的丁克。
经过这么多次，丁克被他的目光吓坏了，终于忍不住扭头看他，不悦的说道：“你看什么看？我脸上有答案吗？”
陈陌一愣，差点脱口而出“你还觉得你说的对？”
这天中午，陈陌并没有第一时间看Judy的直播，而是趁着丁克不注意，把桌上的手机塞进口袋里，然后跑到卫生间把微信里的人翻了个底朝天。
终于找到Judy的微信了！陈陌激动的手都在发抖，但在填写好友请求的时候，陈陌却犹豫了。
写什么？
“我买下了你的直播生活？”哦。当然不是。
“美女，我们可以见面吗？”不不不，这样太轻浮了。
“我很仰慕你，想认识你？”呸！像朱迪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从来不缺追求者。
陈陌坐在马桶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就在这时，丁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惊才想起自己没调成静音，手一滑，手机扑通一声响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但即使屏幕碎了，手机仍然发出嚎叫声。
这下糟了，丁克这是在找手机吗？他这是在用别人的手机打电话吗？与此同时，厕所的门被人敲响了。
“哦，谁在里面？你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了？”敲门的人操着一口东北话，很不耐烦。
陈陌又气又急，手机坏了，打不通，最后关机冰封系统的软件，快步打开门，低着头出去了。
他偷偷回到工作台，发现丁克正在到处找他的手机，于是他偷偷地将手机扔在了桌子下面的地毯上。
陈末已经下定决心要追求Judy。
不管怎样，他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朱蒂落入丁克这种渣男的手里。
确实，攀比才是罪魁祸首。丁柯身为一个程序员，为何如此受女孩子欢迎？而且，大家的工作强度都那么大，他为何还有精力应付那么多女孩子？
陈陌想不通，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让Judy接受自己的好友申请？
被朱迪拒绝了好几次，陈陌心里就急了，他咬着牙，在好友请求中写道：你好，我是丁克的同事。
直到发了这个申请，陈陌才觉得自己真的很蠢，怎么会有人这样泡妞？有那么一瞬间，陈陌真的很想掐死自己。
幸好，十分钟后，朱迪就批准了他的申请——这一刻，陈陌激动得差点飘了起来。
随后，陈陌开始认真学习《追女孩的秘诀》《我是如何追到她的》《如何让女神青睐你》《塑造自我形象的三十条法则》等内容。
陈陌不但看了，还认真的做了笔记，似乎高考之后，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上帝不会辜负努力的人。
本来陈陌对朱蒂的了解就很直观，再加上他刻意的奉承，两人的网上聊天也变得热闹起来。
再加上两人之间也算有默契，谁都没有提过丁克。我想丁克就是朱蒂心里的一根刺，不愿意提他也很正常。而对于陈陌来说，这自然也是他想要的。
渐渐地，陈陌的生活被朱迪完全占据了，虽然他们没有在一起，但朱迪的一举一动陈陌都知道，这自然是好事，但也有些苦涩，尤其是在魔方公寓里，邻居们偶尔的狗粮攻势，让陈陌开始坐立不安。
他想和朱迪在一起，真心实意地和她在一起。
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直到朱迪生日那天才得以摆脱。
陈末抱着大大的泰迪熊站在摇摇晃晃的地铁上，看着房间里拿着手机一边看韩剧一边敷面膜的Judy。
陈陌打开微信。
“你在干什么？”
“刚下班回家。”
“你今晚有空吗？”
陈陌紧张地按下发送键，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气温还很低，但他却浑身冒汗，他满怀希望地看着手机，可是过了许久，手机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
那么，我是不是太急了？
陈陌心里一沉，看着朱迪盯着手机，没有任何动作，似乎被她发来的邀请吓到了。
陈陌胆怯地又发了一条信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请你去游乐园玩。”
“操场？”
这次茱蒂回复的很快，就算隔着屏幕，陈陌也能看到她兴奋的表情。
宾果！
陈陌看着怀里的玩具熊，很好，成败就看今天了！
虽然每天都能在直播中看到Judy，但是没想到她本人比视频里还要漂亮。
晚上十点，陈陌刚从地铁口出来，就看到一个穿着米色风衣，松松围着浅棕色围巾的女孩，站在7-11便利店门前四处张望。
风很大，人也很多，不过朱蒂却像是天生散发着光芒一样，陈默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走了过去。
“陈陌？”
“朱迪。”
两人对视了片刻，朱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羞涩地低下头，将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掖到耳后。
陈默只感觉口干舌燥，一时间有些恍惚。
陈陌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度过这一天的，他只记得那晚，天很黑，但操场上的灯却很亮；风很大，但朱迪飞扬的头发却像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游乐园关门了，你带我进去干什么？”
“也可以给你打开。”
陈陌这辈子从来没有说过这么甜言蜜语，现在却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所以，恋爱中的人都是诗人，对吗？
朱迪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陈陌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你的手心好多汗啊，”朱迪取笑他。
陈默没有说话，紧张的不仅手心，全身都在冒汗。
除了缺少点烟火气之外，陈陌真心觉得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和自己这几天捏着鼻子看的言情剧里的男主角们做的一模一样。
游乐园里冷冷清清，前一秒，一切都安静无声，下一秒，旋转木马的灯光亮了起来，嗯，不只是旋转木马，还有城堡，梦幻街道，彩色喷泉，音乐，一切都闪闪发光，辉映着，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
朱迪用手捂住脸颊，什么也没说，但她的眼睛里却充满着星星。
伴随着旋转木马，音乐缓缓响起，是Judy最爱的朱兴东的《关于你的所有幻想》，一匹白色的木马背上，坐着一只半人高的玩具熊，上面有一张卡片——生日快乐。
陈陌站在距离朱迪几步远的地方，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好哥们，你帮我一个大忙，待会儿我请你吃顿大餐。”说完，给对方转了一万块钱。
好吧，为了这段“浪漫”，他请他在游乐园工作的朋友预订了这个地方。
然而无论多么浪漫，最终一切还是回到现实。
从游乐场出来，朱蒂抱着小熊要回去，陈陌本想送她回家，可她想了想，只是俏皮的说：“以后再说吧。”
陈陌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地铁里。
但想到今晚会有实质性的突破，陈陌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未来。
未来会怎样？
买一套公寓，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孩子。
这一刻，陈陌感觉自己是幸福的。
但这幸福并没有维持多久，第二天，吵醒陈陌的不是《暗恋》APP的声音，而是楼上隆隆的马桶冲水声。
陈陌闭上眼睛，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看了看手机，发现并没有自动开机，看来朱蒂还没睡醒，这也说得通，今天是周六，她不用上班。
陈默一想到朱迪，心里就涌起一丝喜悦。
当他去楼下的7-11买早餐时，便利店小伙林小白忍不住调侃他：“什么事这么开心？”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在笑酸奶。
看来爱情确实会让人变傻。
陈陌摇摇头，拿起酸奶和面包卷结账。其实，陈陌不喜欢面包卷，他喜欢吃肉包子。不过，朱迪喜欢吃的，他也喜欢。
然而这份爱情却是脆弱的，当陈陌在地铁上刷手机的时候，突然发现Judy从自己的好友列表里消失了。
他慌了，他怎么就消失了？他屏蔽我了吗？
他焦急的打开了《暗恋》软件，可是……软件界面上却赫然写着几个红色的大字：本账号违反条约，永久封禁。
这句话下面，解释了陈陌违反了“线下与购买的直播对象实际接触”的条款。
陈默看到这句话，只感觉血液冲上头脑，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的，他违反了合同，但是软件开发者怎么知道的？朱迪为什么要屏蔽他？她被软件开发者控制了吗？
那么瘦弱，那么虚弱……陈默脸色惨白，已经快要崩溃了。
他咬着牙冲到公司，看到丁克，赶紧拉着他去了茶水间，丁克被他焦急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出大事了。
只是陈陌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问：“Judy住哪儿？”
“什么？”丁克惊讶。
“Judy，那个漂亮的女孩，就是你微信里的那个。”陈陌急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丁克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气得拧着陈陌的耳朵，冷笑道：“小子，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把我的手机弄坏了？”
“喂喂，组长，你别这样，你别这样，你告诉我，朱迪住哪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补偿我的手机吧。”
“队长，你快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就给你买最新款的手机。”
丁克慢慢松开了拧着他耳朵的手，冷哼了一声，看向陈陌说道：“你找她干什么？”
“有事，很紧急。”陈陌满头大汗。
丁克用理解的目光看着他，良久才说道：“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她不适合你。”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陈陌，他一把揪住丁克的衣领，推了他一把，说道：“你还是人吗？玩了那么多女人，还说这种冷嘲热讽的话？”
两人就这样争吵了起来，很快，茶水间里挤满了同僚，连部长都惊动了，部长看到自己手下的两个得力干将竟然为了一位女子而争吵起来，勃然大怒。
随后，却是丁克率先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脸色通红、脖子粗壮的陈默，整了整衣服，嚣张的说道：“就算我告诉你她住在哪儿，你也别抱什么希望！”
不管有没有希望，都要尝试一下。
站在盒子公寓六楼603房间门口，陈陌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不通，她昨晚那么温柔，今天却拉黑了他，是被逼的吗？可《暗恋》是地下直播系统，她怎么敢这么大胆，让被直播的人知道真相？
或者朱迪实际上知道我一直在监视她，所以她一时生气地屏蔽了我？
头好痛，陈陌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6楼的电梯门打开了，刚刚下去扔垃圾的老太太看到陈陌还站在603房间门口，不禁警惕地连连看他一眼。
如此尴尬的局面，陈陌只能再次深吸一口气，然后战战兢兢的敲门。
此刻陈默只感觉眼前一片模糊，耳朵嗡嗡作响，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清晰，但是自己却一点都看不清楚冰封系统的软件，自己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恐慌了？
然而，一切奇妙的景象都随着603号门的打开而结束了。
朱蒂穿着粉色的家居服出现在门口，看到陈陌的那一刻，脸上突然像是覆上了一层寒霜，那么冰冷，那么遥远。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朱迪根本就没有打算让陈陌进屋。
陈默看着这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问道：
“你为什么屏蔽我？”
朱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因为你违反了软件规定。”
这几个字很轻，可飘进陈陌耳里，却重如千斤，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朱蒂知道自己在被直播？
为何如此！
两分钟后，陈默坐在了朱迪的房间里，坐在那张他见过无数次的椅子上。十五分钟后，陈默终于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ALS。
“我怕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当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一点一点消融，只剩下一具轻盈的身躯，像僵尸一样游走在这座城市、这个世界，那种连害怕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真的让我觉得不知所措。”朱蒂抱着陈陌昨晚送的玩具熊，一脸茫然的说道。
“后来心理医生说，是因为工作繁忙，生活压力巨大，才导致我患上‘情绪冻结’，这种病现在在城市很常见，每个人的情绪都会逐渐冻结，就像一块冰把我和身边的一切隔开一样。”朱迪把脸埋在泰迪熊的身上。
陈陌此刻其实很羡慕小熊的，脑袋嗡嗡作响，疼得不行，说实话，他并不想知道得了什么病，他只想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和朱蒂在一起？
他很想弄清楚这个问题，但是朱迪始终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后来心理医生让我加入‘暗恋’，这样我就可以和你这样的正常人交流了。我之所以用偷拍这个名字，是因为很多像我一样的人，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病。要知道，人们总是喜欢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一切看不懂的东西。”朱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或许是因为有些累了，她靠在躺椅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你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我的表现，我以为这样，就能一点点撩起我的情绪，打破自己内心的坚冰。可惜，虽然你给我的惊喜很大，但回家之后，我发现，我的情绪，还是没法有太大的波动。”说到这里，朱蒂终于抬起头，直视着陈陌，娇嫩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有些伤感的笑意，“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你是个好人。但我真的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我不想伤害你。”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伤害我？”陈陌粗声粗气的打断了朱迪的话，“别想太多，我们还不能继续交往下去吗？”
朱迪深深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摇了摇头，轻声说：“你不明白。”
温柔的一句“你不懂”却让陈默的心跌入深渊。
“照顾好自己的感情，至少你还有眼泪。”
嗯，陈默眼眶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陈默站在电梯里，痴迷的看着朱迪。
她说，要小心。
她还说，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她还说，在现实生活中找一个女朋友然后忘了她。
陈默不想听到这些话，也不想知道这些话，他只想牵着她的手，在这狭窄的电梯里上上下下，永不分开。
然而…… “叮”的一声响，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一位刚从菜市场回来的老太太挤进了电梯，左手拎着青菜和萝卜，右手拎着一条翻白眼的鲫鱼，一块血红色的猪肉。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陈陌和朱迪，按下了六楼的按钮。
生活就是这样，起起伏伏，永不停歇。
一缕阳光透过公寓楼的门照进来，陈末绝望地看着朱迪，突然，他紧紧地抱住了她——但朱迪却挣脱了他的怀抱。
两人走到了小区门口。
朱迪的手机响了，她抱歉的看了陈陌一眼，挥了挥手，拿起手机转身走开。陈陌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个他曾经以为会陪在他身边一辈子的女孩，眼看着她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心里真的……很难受。
陈默不由自主地往前跑了几步，随后，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他鼓起勇气对朱迪说：“别怕，不管你得了什么病，我都会陪你一起对抗。”他还想说，以后的日子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幸福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朱蒂边走边打电话：“哎呀，我跟你说，这家伙真是个色狼，居然来我家了。不过我就是用那一套话甩掉他的。他。这个白痴，他还不知道自己被直播了。哈哈哈哈。没事的。对了，你看新发的05号男人，长得不好看吗？我马上上楼去买他的直播。能解闷的。生活真他妈无聊，这是什么关系？是电话不再好玩了，还是外卖不再好吃了……”
陈默张大了嘴巴，站在那里，一阵风差点把他吹倒。
研究成果
有一天我们都会成为大人。
学会保守生活的秘密
学会应对日常生活中不可预测的世界
“成人童话”三部曲
“情绪冻结”
简单而快乐的文化✖️令人惊叹的庭院
联合出品《娄氏妊娠冻症》
《情绪冰冻》MV惊喜发布
·结尾·
我是178号研究员林小寒，在奇异研究所等你。
（本故事为平台原创，纯属虚构，请勿深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