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堪称人工智能爆发式发展后首个人工智能深度介入的重大政治事件。在此过程中，生成式AI等技术不仅改变了信息的生产和传播，也在一定程度上重塑了美国选民的认知模式，影响了舆论质量，甚至更深层次地产生影响。民主的核心思想。
“事实”的幻觉
本次选举中，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的广泛运用，极大提高了虚假信息的生产效率和真实性。虚假信息的制造者利用深度学习模型生成图像、音频和视频，以真实的细节伪造候选人的言论或行为，形成所谓的“深度造假”。这项技术不仅可以轻松制作候选人的虚假视频，还可以制作极其真实的“证据”，使虚假信息更具影响力和误导选民。例如，本次选举期间，人工智能生成的候选人演讲或对话视频内容广泛传播，表明人工智能工具的普及显着降低了生成虚假内容的门槛，虚假信息的大规模生产和传播已成为一种趋势。
不仅如此，人工智能的应用还使得虚假信息的制作变得高度精准。此次选举的虚假信息生产策略越来越多地利用大数据分析和社交平台用户画像，形成信息的“微观定位”和“精准传播”。虚假信息的生产者通过分析用户的浏览行为、兴趣偏好、社交关系等数据，针对特定选民群体设计和推送信息，设计符合群体身份的内容，激发特定反应。这种精准传播策略，强化了虚假信息的“个性化”效果，让虚假信息的生产变得更有目的性和针对性。因此，这次选举针对特定族裔群体或社区的虚假信息显着增加，尤其是拉丁裔、非裔美国人和其他少数群体。这些信息大多试图通过操纵情感问题和身份认同来分裂社会群体、加剧族群之间的冲突。例如，关于哈里斯“共产主义者”身份的虚假消息在拉丁裔社区的传播，结合文化特征、语言习惯等因素，表明操纵者试图在目标中引发“内部分裂”效应团体。
生成式AI不仅可以生成内容，还可以精细调整信息的情绪基调，增强虚假信息的情绪操控效果。例如，人工智能可以分析目标群体的情绪反应模式，并在虚假信息中添加不同的情绪符号，以激发目标群体的特定情绪。这种情绪操控，让虚假信息的传播不再局限于事实，而是通过情绪影响力，更深入地影响选民的态度和行为。例如，有关选举舞弊和投票系统可靠性的虚假信息是2024年选举虚假信息的核心主题之一。此类内容通常围绕投票机故障、不公平的投票统计、非法移民参与投票等，意图在选民中造成普遍的不信任感。传播者通过夸大单一事件或凭空捏造故障，迅速放大社交媒体上的信息，从而制造“事实”的假象。生成式人工智能在情感个性化中的作用，使得虚假信息的产生成为一个定制的过程，逐渐引导用户并增强他们的情感共鸣。
此外，为了增强虚假信息的可信度，虚假信息的生产者往往会采取“真假”混合编排策略。将一些真实事件与虚假信息相结合，具有很强的合理性和可信度。例如，在涉及投票系统故障的虚假信息中，制作者引用了真实的选举技术问题，并夸大或捏造了系统性欺诈的说法。这种编排策略不仅增加了信息的“新闻性”特征，而且利用了受众对新闻事件的关注度，使虚假信息更容易被误认为是真实报道。
多平台、分层精准沟通
人工智能不仅可以优化信息的内容生产，还可以自动控制信息的分发和扩散过程。从虚假信息传播策略来看，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期间虚假信息传播呈现出更加复杂、精密的特征。传播者在多平台布局、社交验证、关键节点精准把控等方面的策略尤其值得关注。
本次选举，多平台的层级分布特征明显，即通过跨平台协同布局实现信息的高效扩散，并将不同平台的特点巧妙地融合运用。例如，利用短视频平台产生初步关注，然后在主流社交平台（如Facebook和X）上进一步放大，然后在私人通讯平台（如Telegram和WhatsApp）上形成封闭的讨论圈。这种跨平台协同策略在信息传播前期迅速引起公众关注，而在传播中后期则通过封闭的平台讨论增强了虚假信息的信任度，使受众难以获得真实的澄清信息。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本次选举期间，匿名社交平台（如4chan、8kun等）成为虚假信息传播的温床。在这些平台上，用户利用匿名平台的自由，无节制地发表极端言论和阴谋论，并将这些信息注入主流社交平台，然后逐渐流入公众视野，形成高度扩散的“匿名传播链”这种策略让虚假信息在初始阶段有效规避监管，让它在小范围内发酵，然后扩展到更大的区域，形成层级传播链。
本次选举中，虚假信息传播者特别关注社交媒体上用户生成内容的特点，诱导用户自发创作并传播虚假信息，最终形成了普通用户带动的“二次传播”链条。具体来说，该策略首先通过制造轰动或炒作来激发用户参与。在此过程中，一般会利用大量社交机器人在多个平台同时发布虚假信息，从而快速制造舆论热点。这种自动化的分发方式，不仅提高了信息传播的速度，也让虚假信息在多个平台上形成了“存在感”和“可见性”。即使不太关注选举的用户也会使用该平台的特色内容。建议访问此信息。在此基础上，会调用真实用户的社交验证机制，通过用户的社交网络进一步传播信息，不仅让受众误认为信息来源广泛、真实可信，也使得信息的传播虚假信息更加隐蔽，也使得虚假信息的传播更加隐蔽。观众通过多重验证增加了信任感，发挥了真实性的增值效应。比如，有关选举舞弊的指控的高频传播，造成了一种“事实错觉”，让部分受众产生“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可能就是事实”的心态。可以说，AI的自动化分发能力让虚假信息有了一条“无缝”的传播链条，大大提升了其传播效率。
本次选举的虚假信息传播策略中，精准把控舆论引导关键节点的趋势也十分突出。传统上，在选举辩论、初选、投票日等关键节点，虚假信息传播者会抓住公众关注度较高的时机，集中发布虚假内容引导舆论。此次选举中，传播者在关键事件或舆论敏感时期集中传播虚假信息的能力更加凸显。因为AI可以快速分析社交平台上的讨论趋势，识别潜在的热点话题和情绪波动，为虚假信息的生产和传播提供数据支撑。此外，人工智能还可以模拟不同场景下的舆情发展路径，帮助传播者调整不同阶段的策略。
传播者通过把握时间节点，不仅实现了信息的高效传播，还对舆论引导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与以往相比，这种在关键节点的集中传播，进一步加深了虚假信息的传播效果，使其更容易产生广泛而持久的影响。例如，飓风海伦登陆美国并造成巨大损失后，一些反映灾民和灾区悲惨状况的AI照片被极右翼政客和共和党KOL（编者注：关键意见领袖）在X上转发。平台。配文为“我们的政府再次让我们失望”、“统治者抛弃了他们”等，相关内容已被转发超过百万次。这表明AI不仅可以基于真实事件“借力”提升虚假信息的可信度，也揭示了AI如何通过实时监控和精准传递，帮助虚假信息在选民中传播并产生情感影响。 。这种多层次、多环节的虚假信息传播模式是否代表了未来政治选举中虚假信息传播的典型方式，值得进一步观察。
综合上述分析可以看出，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是生成式人工智能爆发式发展后首次深度参与的选举。它对选举进程和民主制度的影响是深远而复杂的。从舆论极化、情绪操控到信息真实性危机，生成式人工智能带来了信息生态和政治生态的多重变化。因此，这次选举为世界提供了一个重要的观察窗口，揭示了生成式人工智能对现代政治的潜在影响。这也提醒我们，未来需要更加关注信息治理、技术监管和政治制度的创新，才能有效应对人工智能。时代的政治挑战。
（唐景泰，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