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记者 蒲振宇 过去几年一直飙升的锂电池企业，如今已经踩下了“刹车”。
近日，普莱德发布了关于推迟募款项目的公告，公司决定将“年产 800 万只直流锂电池电动工具项目”达到预定可用状态的时间从 2024 年 12 月 31 日推迟到 2025 年 12 月 31 日。据 Pride 称，项目延期是基于审慎的原则，是综合考虑项目实施进度、资金使用等各种因素后做出的决定。
Pride 的情况并非个例。2024年以来，蜂窝能源、天利锂能、东风集团、益成新能源、宝明科技等企业先后推迟、暂停甚至终止了数十个涉及数百亿元投资的锂相关产能项目。
慢点开
2024年以来，锂电池行业上下游环节，包括碳酸锂、正极、负极、电解液、锂电池、设备等都出现了产能扩张放缓的迹象。
4月22日，汇运钛业宣布，将终止投资建设年产10万吨新能源材料的磷酸铁项目。4月26日，中软科技宣布终止年产12000吨锂电池电解液添加剂项目和年产6000吨氟碳乙烯酯锂电池电解液添加剂项目。4月29日，天利锂能发布公告，公司拟终止“淮北三元正极材料建设项目”。
5月，宝明科技宣布终止马鞍山复合铜箔生产基地项目，总投资62亿元，分两期建设。6月，鑫江国际实业发布公告称，公司控股子公司中大塔原计划投资建设4GWh磷酸铁锂储能电池PACK一体化生产线项目，现计划终止对该项目的投资。10月，东风集团终止实施盐城博盛锂电池隔膜生产项目（二期）。
根据光大证券近日的一份研究报告，2024 年一季度，中国锂电池行业资本支出为 646 亿元，同比下降 20%，继 2023 年小幅下降 7% 后出现加速收缩趋势。从产业链各环节资本支出变化来看，中游材料收缩更为深入，其中三元正极将从 2022 年四季度开始进入产能收缩区间，磷酸铁锂正极的资本支出减少将从 2024 年开始增加。
不仅是国内，海外锂电巨头也在放慢产能扩张的步伐。在美国，2024 年 6 月，LG Energy Solution 表示，将暂停其位于美国亚利桑那州的工厂建设储能系统电池生产线。2024 年 7 月，LG Energy Solution 与美国通用汽车合资建设第三家电池工厂的计划也被暂停。
在欧洲，2024 年 6 月 4 日，欧洲汽车制造商 Stellantis、梅赛德斯-奔驰和 TotalEnergies 共同拥有的电池公司 ACC 宣布，已暂停在欧洲建设两家电动汽车电池工厂，以应对电动汽车销售放缓和成本增加的考虑。
2024 年 6 月 24 日，巴斯夫宣布将不再实施与法国矿业集团埃赫曼合作建造的镍钴生产设施，并将停止所有正在进行的谈判。巴斯夫此前曾表示，只有在与老牌电池制造商达成长期采购协议的情况下，才会增加新产能。
不平衡
尽管锂电池行业不同环节的不同企业情况不同，但大多数相关公告都提到了市场环境的影响。新疆国际工业表示，“经过调查发现，同期国内多家企业挤入锂电池赛道，预计未来市场将出现供过于求的局面。东风集团表示，“鉴于当前市场环境的变化，公司现有的锂电池隔膜产能已经基本能够满足现有客户和订单的需求。
新能源汽车市场的爆发是过去几年支撑锂电池行业快速发展的主要因素。在中国市场，2020-2023 年，新能源汽车销量将从 136.7 万辆增长到 949.5 万辆，年复合增长率为 91%。
根据 iFind 和欣罗锂电池数据，2018 年至 2022 年，锂电池产业链各环节产能扩张年复合增长率为：上游锂资源33.6%、中游材料57.1%、动力电池66.8%、储能电池119.3%。
不过，随着市场渗透率的不断提高，2024年后中国新能源汽车销量增速将放缓至30%左右。中国汽车工业协会数据显示，2024 年 1 月至 11 月，中国新能源汽车销量为 1126.2 万辆，同比增长 35.6%。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预测，2025年，中国新能源汽车销量约为1650万辆，内需加出口，实现30%左右的增速。
不仅是中国，欧洲新能源汽车市场也缺乏后劲。自 2021 年以来，欧盟主要国家在新能源汽车补贴达到高峰后逐渐减少补贴，其中补贴最多的德国于 2023 年 12 月宣布，因预算削减将正式取消补贴政策，导致欧洲新能源汽车销量下滑。
随着国内外新能源汽车需求放缓，锂电池行业的中游材料和下游电池板块已经从产能增长的龙头转变为产能过剩的矛盾集中点。
根据韩国研究机构 SNEResearch 的统计数据，2023 年全球电动汽车电池装机容量为 705.5GWh。根据中国汽车动力电池产业创新联盟的数据，2023 年仅国内电池产能就达到 1,860GWh，锂电池行业供需失衡相对严重。
产能利用率的下降加大了锂电池产业链的盈利压力。根据五矿证券研究院研究报告，2024 年第三季度，锂电池材料行业铜箔、铁锂正极、三元阴极环节出现亏损，相关板块企业归属于母公司的净利润总额分别为 -2.81 亿元、-4.63 亿元和 -1400 万元， 平均净利润率分别为 -3.42%、-3.31% 和 -0.11%。
洗牌
新春信息高级研究员张金辉告诉经济观察报，锂电池行业的产能问题一直存在，不同企业的做法也不尽相同。
事实上，在锂电池行业产能供需失衡的情况下，少数龙头企业仍在大规模建设新项目。2023 年 12 月，领先的锂电池负极材料公司北得利宣布，计划通过 BNUO 在摩洛哥设立项目公司，投资建设年产 50,000 吨的锂电池正极材料项目，主要面向欧美市场销售，项目将于 2024 年 4 月开工。2024 年 8 月，北特瑞位于印度尼西亚的 8 万吨/年负极材料集成项目（一期）也竣工投产。
动力电池的头部企业也在频频行动。2024年，宁德时代、孚能科技、亿纬锂能均新增100亿元项目，其中宁德时代将在9月现有中州时代一期项目的基础上，新建25GWh动力电池生产基地，初步规划产能为60GWh。
龙头企业不断扩张的背后，有较高的产能利用率作为支撑。财报显示，2024 年上半年，宁德时代和亿纬锂能的产能利用率分别为 65.3% 和 83.6%，预计年产能利用率将达到 70% 以上，明显高于整体市场水平。
根据光大证券的研究报告，领先的锂电池厂商与二、三线厂商在采购成本和产能利用率方面存在差异，因此成本优势显著。当碳酸锂价格为8万元/吨时，头部厂商的磷酸铁锂电池成本预估为0.31元/Wh，比二线厂商的成本低约0.05元/Wh，推测目前行业三四线电池厂商的产能利用率仅为50%至60%， 而且良率低，估计成本在0.4元/Wh以上，已经亏损了现金成本，预计三四线厂商的产能将逐步出清。
市场研究机构Volta-plus认为，在锂电池行业产能供需失衡、市场竞争日趋激烈、工业利润不断缩水的背景下，龙头企业仍可通过产能出海、产品创新、 和技术许可。2024-2025年，由于行业产能过剩，利润水平严重两极分化，腰部以下企业将面临更大的经营压力，部分企业将被淘汰出市场。
蒲振宇 经济观察报记者
他关注汽车行业政策和行业企业转型，更关注自主品牌和主流合资品牌，善于分析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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