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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伊始,全球半导体行业被一则不大不小的消息震动。
根据WSTS(世界半导体贸易统计)数据,美国自2009年以来首次超过中国,成为全球最大的单一半导体市场。
之所以说“不小”,是因为这个消息某种程度上是在美国半导体上升到国家战略、正在通过政府补贴、进出口管制推动制造业回流的背景下的一种新闻和政策引导。 “胜利”正符合利用半导体产业引领高科技战争的舆论基调。
不过,这个数据并不值得太多关注,主要是因为“全球最大单一半导体市场”叙事创新的驱动因素无非是所谓的AI Boom,即人工智能热潮。美国国内资本市场对相关概念股的热捧,使得英伟达、OpenAI、博通、谷歌、微软等AI热点圈的市值不断上涨。 GPU与HBM封装的结合,让美国近两年得以开展人工智能基础设施建设。投资非常高。
如果暂时抛开高端GPU和AI加速器行业,目前全球半导体生态的整体格局仍处于触底企稳的温和时刻。这体现在制造端的代工、封装和测试,以及更多下游经销商手中。库存数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AI算力、算法和数据市场具有巨大的灵活性。尤其是下半年以来,GPU vs ASIC基础设施算力的博弈不断出现,以及DeepseekV3在大模型架构领域的创新,让美国相关行业的创客们进一步认识到资本支持和人才吸引在这个赛道上的重要性。
此时此刻,在美国政府的公告平台《联邦公报》上,我们看到了两种相互强化的内外趋势:一方面,为了“配合”特朗普入主白宫后挥舞关税大棒的举动,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依据“301条款”宣布对中国大陆制造的最能体现成熟工艺芯片的泛滥商品展开贸易调查。一方面,美国国土安全部(DHS)修改了H-1B签证规则。
新的H-1B规定进一步简化了审批流程,让更多的美国雇主能够更快地招募和留住合适的人才,同时也重新定义了相关的“专业职位”。
H-1B签证长期以来一直是美国争夺人工智能、机器人制造、生物医药等高端制造业全球人才库的核心工具之一。在两党对中国“小院高墙”科技战战略达成高度共识的同时,参众两院却围绕H-1B这一重要辅助手段不断诉讼,形成政治谱系。奇怪的对比。
什么是H-1B签证?
H-1B 是美国移民和国籍法第 101(a)(15)(H) 条规定的签证,允许美国雇主雇用外国工人从事特殊职业。就非美国本国工人数量而言,它是美国最大的签证类别。
1990年的移民法将H-1签证分为H-1A(护士)和H-1B。该法律将每个财政年度的 H-1B 签证数量上限限制为 65,000 个,并要求雇主提交劳动条件申请。随后,签证改革法案多次对H-1B规则进行额外修改,包括对智利、新加坡等国具有外交性质的人才签证进行修改。
根据该法案的定义,H-1B“专业职业”需要专业知识和学士学位或同等工作经验,停留期限为三年,可延长至六年,之后签证持有者可以重新申请。国会规定,虽然H-1B签证的上限为65,000个,但美国学院或大学可以向硕士或以上学位的毕业生额外发放20,000个签证,并且雇主必须担保个人获得签证。
因此,H-1B签证可以被视为全职人才签证,因此几十年来,它被称为全球人才收割机。
为了方便描述和阅读,我们不妨总结一下H-1B签证的“本质”特征。
首先,目前在美国从事包括半导体在内的高科技行业的海外人才大部分来自中国(大陆、台湾、香港等)和印度。这些人才都是使用H-1B非移民签证,但由于各个国家的签证要求,上限是7%,所以很多时候都要通过抽签系统来分配。据统计,2019年印度申请人数接近28万人,2020年人数飙升至32万人左右,与中国(2023财年约4.5万人,如下图)一起构成了H- 1B签证。如果每个国家的签证限额是7%。你可以想象有多少申请人会被阻止。
其次,如果H-1B签证持有者失业,他只有60天的时间寻找新工作。虽然在等待期间,申请人可以通过i-140在等待绿卡的同时申请无限期居留,但这种情况让很多人才陷入两难的境地,因此没有绿卡或公民身份可能会影响海外人才考虑是否来美国去美国工作。 ;
此外,由于H-1B签证与特殊工种挂钩,它已成为STEM(科学与工程)国际学生最受欢迎的签证申请渠道。在发行和抽签上限有限的情况下,互联网招聘能力更强,用人意愿更稳定。大型工厂成为这些高素质人才的主要基地。
2024年H-1B签证持有者的主要流向(@华尔街日报)
最后,如果你梳理一下过去三十年来H-1B的每一次重大政策调整(比如2017年左右专门为在美国大学获得高级学位的外国学生增加2万个额外签证的决定,以及扩大失业等待期)至60天),其时机往往与全球政治气候和美国党派之争的小气候密切相关。
1990年H-1B政策推出时,伴随着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很明显,该政策的目的是从社会主义阵营中收割一批潜在的精英流亡者,掠夺二战后德意志第三帝国的高科技遗产。如果符合节日的话。
本月17日开始实施的H-1B综合改革计划将进入正式公示阶段。这也是特朗普20日入主白宫之前拜登政府上的“菜”。它反映了移民问题上的两党合作。政策结构性矛盾和全球人才引进问题。
芯片大战和 H-1B
几十年来,美国本土人才与全球战略之间围绕H-1B签证利弊的争论始终存在,但这一问题已逐渐从寺庙利益交换的边缘走向中心焦点,筹码2018年以来美国挑起的战争密切相关。
每一条硬科技赛道,都离不开资本、人才、市场三驾马车作为驱动力,但说到半导体,尤其是先进工艺领域,其从业人员的规模和素质尤其能调动政策制定者的积极性。毕竟,相比互联网,芯片更能凸显制造业回归本土的主流叙事和政绩宣言。
两天前,《华尔街日报》发表文章称,H-1B签证关系到特朗普MAGA事业的成功。
如前所述,H1-B签证申请者中,具有STEM背景的人倾向于去微软、谷歌、meta等为首的各大互联网公司。在总供给有限的零和博弈背景下,如果高科技青年才俊将扎克伯格视为自己的终极创业偶像,将戈登·摩尔的道路视为一条艰巨的道路。这怎么能让看似雄心勃勃、耗资巨大的“芯片法案”变得如此尴尬呢?
去年4月,以《芯片大战》一书成名的塔夫茨大学教授克里斯·米勒在英国《金融时报》发表了一篇题为《芯片法案正在获得意想不到的成功》的文章(如下图),为芯片大战铺平了道路。美国政府顶层设计补贴各大半导体厂商的方式。文章的主要论点之一是,半导体行业的从业者越来越多,越来越吸引高质量的海外劳动力群体;几乎与此同时,白宫新闻办公室也发布公告称,2023年美国本土半导体从业人员数量将同比增长4.3%,超过20万人。一举扭转了2002年至2009年每年失业1万多人的局面。
美国不少行业分析人士认为,如果想持久地赢得“芯片战”,H-1B签证的革命是必要的。
无论是从经济成本还是工艺器件材料的角度来看,摩尔定律在半导体行业正在逼近自身的极限。当前流行的半导体赛道中前端设备与后端先进封装的融合突破点往往已经不再是一个基础的科学问题。 ,而是一个工程问题。普渡大学的数据显示,美国的国际学生仅占本科生总数的11.2%,但占研究生和专业学生的42.9%。工程学院海外学生比例最高,占国际学生总数的41.5%。
业内人士在思考,如果要在不大幅改变现有H-1B规则的情况下,进一步加剧全球半导体行业的人才竞争,为何不设立专门的“半导体人才签证”呢?
EIG集团首席经济学家Adam Ozimek的一篇文章一度在芯片圈广为流传。文章的主要目的是在H-1B的基础上创建半导体人才特殊签证的必要性。这是《芯片法案》成功的最关键因素。他的理论可以概括为“救人而失地,人与地皆救,救地而失人”。资本、市场、人才等因素中,只有人才才能真正超越行业的兴衰,是维持行业繁荣的核心资产。
他在文章中还举了一个例子。 2023年8月,台积电亚利桑那工厂因缺乏熟练安装人员,推迟了量产计划。为此,想为约500名台籍工人申请赴美签证,但遭到当地工会的阻挠。放弃。根据美国规定,从台湾来美国的台积电员工需要EB-2签证才能合法进入该国工作。 Ozimek建议,如果建立专门的人才绿色通道,避免漫长而艰难的签证流程,不仅可以确保“芯片法案”项目的顺利实施,还可以扩大半导体行业的工业附加值(一半导体工作可以带动其他周边行业的6个工作岗位),为什么不呢?
H-1B 和白宫风暴
亚当·奥齐梅克的芯片版《抗议与驱逐之书》在白宫看来颇有书卷气。
H-1B签证问题的复杂性在于,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都无法准确划分党派立场。共和党对美国本土人才和限制过度移民的政策导向反对扩大开放签证配额。考虑到美国国会和白宫的人事变动,所谓的“芯片特殊人才签证计划”很难获得通过。
《芯片法案》本身强大的政治附加因素就被抹上了一定的地缘政治保护的反全球化色彩。而且,从“半导体”概念的内涵和外延来看,很难界定谁算半导体。天赋。
10月份竞选期间,特朗普不止一次公开表示“芯片法案”是一个糟糕的举动,他上任后可能会废除该法案。这无疑将为美国未来四年的芯片人才战略注入大量未知因素。 。
如果说右翼共和党对H-1B签证改革持保守态度,那么民主党在全球人才战略和高科技人才福利体系方面也面临着H-1B问题的困境。
随着硅谷老板整体右转的趋势,民主党阵营的智库和媒体近年来开始反复追问,所谓的STEM人才短缺到底是事实还是虚构的叙述。通过这样的追问,一定程度上瓦解了西海岸高科技人才招聘的神话。
密歇根州乔治城大学阿尔弗雷德·P·斯隆基金会等大学研究机构和智库自2022年以来相继发布报告,结合高科技公司的裁员情况、五年后应届毕业生的二次流动,以及互联网、 AI、云计算服务商和半导体行业的平均薪资表明“没有STEM毕业生短缺的实证数据”,计算机软件行业的人才缺口充满虚假数据解读和扭曲执行重建。
更重要的是,即使是对H-1B最宽容的公众团体也不能否认这种签证政策是对“国际高科技奴工”的剥削。
如前所述,H-1B 签证意味着双重目的,即允许临时非移民获得雇主担保的绿卡。无论是非移民临时客工还是有意移民都在争夺H-1B签证,劳资双方因绿卡问题存在争议。赌博问题可能会导致严重的不公正,迫使首次H-1B签证持有者忍受额外的工资剥削和压迫,以优化他们的签证成本。
许多顶级 H-1B 雇主都有印度背景(@华尔街日报)
这给特朗普阵营(大部分反对放宽H-1B签证配额)提供了借口,认为互联网和半导体行业的海外招聘不仅抬高了H-1B申请者的薪资,而且造成了对本土人才的变相歧视。在美国。 。就连主导H-1B政策的美国国土资源部也毫不掩饰这一点。 2020年,该部门发布报告显示,60%的H-1B职位低于当地平均工资。在华盛顿特区,雇用 Tier 1 入门级 H-1B 软件开发人员的公司可享受 36% 的税收折扣,即 41,746 美元,而对于 Tier 2 员工,公司可享受 18% 的折扣。
以上种种,都让H-1B失去了“为国育人”的光环,成为驴象斗争大移民政策下的漩涡。
我们可以预见,2025年及以后,H-1B或进或退,或左或右,将越来越偏离其服务高科技产业周期的宗旨,成为政客随意起舞的袖子。
结论:马斯克是一个变量
去年12月28日,马斯克在社交媒体上语气激烈地发文:
“我和许多创建 SpaceX、特斯拉以及其他数百家使美国变得伟大的公司的关键人物一起来到美国的原因是 H-1B……发动战争是不可能的在一个无法理解的问题上。”
根据美国国家政策基金会(NFAP)的最新数据,尽管特斯拉过去几年在数量上一直被互联网公司超越,未能跻身H-1B签证雇主TOP 25之列,但目前排名第16位并获批去年。首次就业 H-1B 申请数量为 742 份,是 2023 年 328 份申请的两倍多。
毫无疑问,马斯克是H-1B签证的积极支持者,也是全球人才流动的受益者。特斯拉中国工厂让他认识到优质的海外制造团队对于公司的发展有多么重要。关键,但他的态度在特朗普团队中似乎有点格格不入。
马斯克的言论立即遭到《纽约时报》编委会的反驳。他们指出,目前H-1B签证持有者流入量排名前三的公司Infosys、Tata和Cognizant都拥有深厚的印度根源。剥削移民工人,又是签证材料造假的重灾区,《纽约时报》编委会还警告马斯克,如果仔细观察每一位等待H-1B签证的申请人,就会发现其中近70%都有工作与高科技制造关系不大。此外,《纽约时报》还质疑马斯克是否会在2024年被解雇。尽管其已经雇佣了1.6万名特斯拉工人,但还叫嚣扩大H-1B签证规模。如何看待离岸外包和支持制造业回流的行为逻辑?
伯尼·桑德斯回击马斯克:H-1B签证不是聚集高科技人才的工具,而是百万富翁控制薪资成本的法宝
目前,马斯克会成为白宫行政团队中的“黑天鹅”吗?虽然现在下判断还为时过早,但马斯克必须正面面对质疑者,利用DOGE(政府效率部)的部分精力来解决H-1B的实际和舆论风险。
总之,2025年中国大陆H-1B申请者数量和就业流向将成为观察中美高科技产业供应链和生态链要素流动的重要窗口。马斯克在特朗普团队中的定位也将在本月20日之后向外界释放更清晰的认识。
来源|心灵观测站